2018年10月17日 星期三

05 傳說中的故鄉

在一片陰雨中離開了廈門,上了連結廈門與大陸的大橋,告別了老友開始單騎走江湖。


漳州-平和-九峰-大埔-銀川-梅州-松口-蕉嶺-岩前-武平-桃溪-長汀-瑞金

書寫的困難,像是在記憶中繞著圈圈,很多想要敘述的,多少已經敘述過,然後漸漸失去敘述的熱情。像是嘗試扮演一個印表機,將我細碎的記憶轉化成文字;在那之前需要一把掃把,把自己發散的感想掃在一塊兒,然後讀者可以自己汲取意義。

那是我的旅程,那是我的感悟,有甚麼好多說的呢?
石田裕輔的書中,七年半的經歷不過摘錄了十幾二十個故事,然後兩本續集似乎就沒有第一本來的引人入勝。但張子午的風格就跟著時間線走,帶著有點濃郁的自我對話。
旅程書中,概略也就這兩類,為片段故事取個名字打破時間線;一類有如編年體一般敘述著旅程轉折處,人們相處互動時的衝突誤會或是歡笑意外的場景。

其實這一串地名,只有漳州,梅州/蕉嶺,跟瑞金是在計劃中有意義的。
然而每到達一個地點,就會有些人事物的交會,這就是旅程了。

瑞金是國共纏鬥的長征起點,當初的共產黨臨時政府就在那,民國初年的兵荒馬亂中跟蘇聯保持通訊,希望在中國打造比國民黨更優越的政權的一群人就在那,那是後話。

而梅州跟蕉嶺則是為了探究我的家族史。
出發前收集閱讀著客家人的線索,問訪著自己家族的長輩,我的家鄉到底在哪裡?
然而只有口耳相傳的一句話,廣東省嘉應州鎮平縣竹頭下,以及芎林家族祠堂裡的牌位,記錄著渡台至今十代左右的名姓。

利用網路搜尋的關鍵字,搜刮著細細碎碎的資訊,對比著自己的姓氏,家族分布的區域,找到曾經參與對岸宗親會的同姓宗親的聯絡方式,對比他手邊的族譜資料,鎖定了自己的祖籍八成也就落在廣東梅州蕉嶺一帶。

福建廈門,梅州蕉嶺,江西瑞金,而其中的地點有著相當的隨機姓,根據方向與距離決定是否經過。

漳州平和

先是經過漳泉械鬥的漳州,第一次入住中國青旅--一個公寓幾個房間上下舖的簡單青旅,跟大陸當地的年輕人有一些對話,知道在網路長城之中的幾分不滿,以及出門做小生意找工作找機會的討生活氛圍,一起吃著湖南的檳榔嗑著瓜子看著電視,在燃燒著的香菸吞吐中,試圖尋找著彼此的交集。

城市之間往往相似,於是一整天流連在開漳聖王廟,以及路邊水果攤的對話中,像是企圖從針眼門縫希望能看到時空的流逝感,期待能在城市街景中看到漳州跟台灣的連結?

接著進入起伏的山區進入平和縣,對台灣好奇著的青旅的主人邀請他在平和老家過夜;於是知道平和的蜜柚,見識福建一代已經不再住人的頹圮土樓,和他一起拜訪他開車行的老同學。茶水瓜子以及老朋友的對話沒有我太多事,只是對鐵皮車場辦公室牆上掛著的匾額:"天道酬勤",這句話印象深刻。

經過好幾個客家土樓,看到歷史的痕跡,也竊喜於不需要進入風景名勝繳交門票過路費,而能看到未施脂粉的歷史變遷的痕跡,還有當地人居住的土樓。老人,婦女,孩童,家家戶戶門口如同對聯或天官圖像一般的久經日曬的毛澤東文宣。看老者把散步進土樓的雞群從唯一的通道趕出,而土樓也正如這些老小一般沒有年輕人的生命力,十間屋子有五六間門戶緊閉,感覺時光在這裡變得緩慢而遲緩的感覺。

九峰鎮

穿進山城九峰鎮,曾經的平和縣城還留著古風,第一次的住宿當地小旅店,第一次拜訪派出所,第一次跟當地的孩子們互動,第一次夜半在小鎮老街獨行。

古老的小鎮透著濃濃歷史感,沒有被敲掉的城隍廟還有著文革痕跡,柱子上的標語,牆上的噴漆,像是漸漸躺入溪水感受著水溫與流動,歷史的氛圍開始湧動起來,在這裡人們是否曾經聚集高舉馬列以及毛澤東語錄紅寶書互相批鬥著,自我批判著? 那是怎麼樣的熱情與人際壓力?

曾經閱讀狄耿的《天讎——一個中國青年的自述》,梁曉聲的【一個紅衛兵的自白】,稍微能夠捕捉那個時代的混亂與輪廓,那個人人都搞不清楚狀況,但是普遍認同知識學問是屬於舊時代,妨礙時代像前的產物,於是地痞流氓跟鄉紳學者在政治口號當中前者得勢,後者被輾壓殆盡。

歷史已經過去許久,然而即便那段傷痕在沿途書店裡已經可以出版成書,所謂的傷痕文學;但是名勝古蹟的解說牌上還是三言兩語帶過。於是我只能在這個山城裏頭的城隍廟多拍兩張照片,紀錄與台灣不同風格的黑白無常與判官,至於那更深的歷史,我只能留它成謎。

陶行知

離開九峰一路下坡經過百侯的陶行知像,同為杜威學生與胡適齊名的陶行知,還拍了照傳給Ping,他是自己接觸體驗教育的領路人大前輩,也是陶行知的粉絲,就是透過他知道了陶行知的名字。

才知道陶行知跟共產黨的淵源,這也解釋了在台灣對於陶行知的認識之有限,在國共不兩立的氛圍下,陶行知就是中共同路人。但是這位先生埋首於中國農村教育,在中國廣大落後農村資源有限環境嘗試推廣教育。

有多少人,事,物,是在我們視野之外的?

除了台灣在地的歷史文化,中國發展的不同面向也不在我們的視野裡。
一如跟著國民政府來台的抗日老兵,曾經是共黨的敵人,如今是台灣主體排斥的群體。

閱讀李劼的百年風雨,走過五四跟六四,許多的人名根本不在自己認識範圍,努力克服著自己知識不足的無趣將這本書看完,只記得好多位堪稱大師的人物,但我並不認識。閱讀著史景遷的天安門,娓娓道來近代知識份子的掙扎與努力,原來推動中國近代史前行的歷史人物,自己也近半不認識。

於是我想,是否存在一個可能性,隨國民政府來台的大陸學者對台灣造成的影響,跟日本殖民時代訪台的學者對台灣的影響,以及台灣原生學者給台灣造成的影響,可以分篇章來對比?

像是陳翠蓮的台灣人的抵抗與認同,台灣歷史有著自己獨有的磕絆。
怎麼才能夠平心靜氣的接納,曾經對抗的對象也已經是自己的一部分?

梅州

沿著道路穿過山區,經過大埔,銀川到了梅州。

這裡似乎是茶鄉,每個小旅館的房間一如現代旅店會有紅茶咖啡一樣,有著鐵觀音大紅袍的一小包茶葉,還有著功夫茶的茶壺茶杯。到了旅店要入住,旅店老闆會先沏一壺茶邀你請坐,然後再來談入住的手續,也是一種待客之道。

因為天色漸漸入夜於是前往梅州的路上迫降銀川鎮,住宿老闆在台商工廠打過工,存了一些錢之後返鄉開了旅店兼賣名產,對台灣略知一二。銀川鎮的雜貨店外頭貼著大紅紙,上頭工整的毛筆字筆墨鮮明,對習慣印刷的世界而言彷彿是一種講究?

次日抵達了梅州。

梅州的街道像是一個大型的建材行,一整條街都在賣各種門,似乎沒有第二個主要產業存在。

安頓下來後就先把一袋行李寄到四川去。
看來帳篷睡袋在這一路上暫時是用不到了,一路小旅店多著也不貴,也就省得在外頭搭帳篷的不安心,加上一個人旅程的寂寞,能在旅店落腳說幾句話,聽聽在地的聲音也是好事。

Solo Traveling

算一算離開廈門剛好一週,才剛開始適應一個人的旅行。

住宿的小旅館網路很糟,晚上出門去一家網吧,有網路的飲料店,一陣寂寞感襲來,不知可以跟誰傾訴,才發現自己多麼習慣不被理解的沒有死黨;才察覺自己的危險心靈,多麼需要掌聲又多麼擔心著被看輕,多麼的軟弱又不願輕易表達自己的軟弱。

至今在中國沒有朋友可言,而心神往台灣飄阿飄卻無法跨越一道長城,一條海峽。

不知道怎麼理解跟解釋自己的大旅行,不知道從何說起自己每天的大小詫異,像是今天看到一條蛇,或是單車專用道騎著騎著就被軋然而止,要跨過安全島回到主要幹道上,或是看到道路的標語,甚至前往饒平(台灣客家腔)的路標。

一種平時被日常夥伴互動淹沒的孤寂感如此赤裸裸地在我眼前,像是在一個地底的深坑中想要吶喊著被注意被聽到,又自己嗚住自己的嘴,擔心著被發現之後自己不知如何面對人們對於這段旅程的困惑,或是人們對於我的手足無措的不安。

像是披著一身用書本文字鑄成的硬殼盔甲,說服自己也希望能說服世界我是英雄,我在一條了不起事業的道路上!!

而實際上卻是在梅州的網吧註冊著163的帳號,瀏覽研究著如何在陌生城市邂逅朋友的網路服務像是同城,試著在網路高牆內發表部落格,然而前者也難遇到有緣人,後者似乎種種審核無法順利發表,在真實世界裡寂寞著,在網路上也不順遂的晚上。

松口-移民廣場

一直以來只知道梅縣,一直到單車經過落腳才知道松口這個地方。
處處施工的中心街道,在惟二的兩間旅社之一住下,小鎮晃蕩一圈覓食著,隔壁的當地炸雞薯條店看不上眼,到了想到出門吃飯的時候卻已經沒有幾家店開著。

一個人在小鎮單車穿梭著,老橋上有著斑駁的紀錄,街道裡著古老的痕跡,水泥建築似乎帶著清爽的氣息,有別於近代的水泥風格。

原來這裡是閩粵贛的移民渡口。妮可基嫚與湯姆克魯斯的電影遠離英國家園前往美國去闖天下,而在中國東南沿海打算離鄉背井去賭一把的,就在這個渡口揮別熟悉的世界,到中國東南沿海再停一站,就到東南亞甚至歐洲英美等異國去闖天下去了。

父親那邊的家族,祠堂牌位只能上溯十代;大伯父說長輩口中的故鄉提到嘉應州,也就是梅縣或是當今梅州市,所以也許我的先祖一兩百年前就是從這個渡口離開,然後到了台灣闖天下了吧。

我是客家人,在梅州市有客家博物館;在松口有個客橋博物館。前者門可羅雀,後者乾脆就不開放,然而這都在在牽扯著我的心思。因為斷裂的台灣歷史,史前台灣,荷蘭,鄭成功,清廷,日本,國民黨,都有不同的政治意識形態,而台灣出生長大的我該如何形塑自己是誰的詮釋?

像是搖來擺去的草枝,從理所當然從課本裏頭接收到的國民黨的親中國論述,還記得小學音樂課本裏頭的"我們國父,首創革命,革命血如花~",或是"總統蔣公,是民族的救星~~",以及國文課本被跳過不上的蔣委員長跟日本教官嗆聲,或是看小魚逆流而上。到高中大學跟同學的對話才發現這樣的認知何其天真,自己有如溪邊的草桿,一陣風一陣水就搖晃著方向。也許,從血緣是一個比較堅固不動的參考座標?

****

在中學外頭找到簡單的小餐館,不過十張四人方桌大小,門口一個灶台,一個冰箱,坐定下來想著要吃些甚麼的同時,夜色慢慢低垂,轟隆的雷雨傾盆而下,在這個小餐館裏頭跟老闆以及另一名食客大眼瞪小眼的等雨停大把的時光浪擲著,是被天氣所迫,也是獨自旅行必經的一個個白晝黑夜。很深刻感受到時間有如大把的貨幣,而長途旅行像是一次提領了巨額的時間單位,然後大筆的花在未必能夠建構出具體意義的旅程上,然而是否值得只存之一心。

烏雲遍布黑壓壓的天空,山城小鎮也沒有大量街燈,雷聲隆隆伴隨著豆大雨點,在小小的餐廳裏頭有種奇幻的感受,似乎無法解釋自己為何置身於此,彷彿置身電影裡的一景,侯孝賢的長鏡頭裡頭的長長靜默。

蕉嶺縣文福鎮

幾番考證,從台灣的傅氏宗親拿到了在蕉嶺的傅式宗親聯絡方式,取得了聯絡。
怎麼說都覺得自己很冒昧,傳了幾個簡訊過去,期待著回應。

宗親說,他來蕉嶺載我? 我說,我單車過去吧。

單車慢慢悠悠的在這片土地晃蕩,泥磚屋都顯得有種親切感,是一種心理作用投射,想起幾百年前自己的先祖在此生活,有種恍惚的激動感,即便那是一個如此微弱的一個遙遠連結,因為也極有可能,其實自己的推測有誤;也許在這幾百年間的血脈早已不清不楚?

然而,人生在世,跟動物不一樣的就是掙扎著在生存之上追求個意義,即便走錯了路,也是風景。

想起最近案頭在讀的”想像的共同體”裡的一個想法,提到宗教賦予人天堂地獄甚至來生的許諾,當宗教開始失去神聖的光環變成生命的一部分選擇而不在占據生命的主要位置,人們從民族或國家中汲取這種跟古老與未來之間的連結,也許就能夠讓人在生命的驚滔駭浪中重新站穩腳步。這樣說起來,我的所有努力也正在這種思路裡頭,追逐著認同,追逐著意義。

悠悠轉轉的根據宗親的敘述,在竹林與稻田之間,沿著加蓋的淙淙灌溉水溝渠,尋找著悠遠的遙遠的本家。問著路抵達了一個兩層樓的小別墅洋房,宗親已經五六十歲,之前在電力公司工作,現在退休了。

寒暄兩句,一起用了宗親下廚煮的午餐,言歸正傳。
看宗親翻出好幾本對我而言是陌生的存在的族譜,歷代先祖的生平概略就紀錄在裏頭了。
翻來找去推敲著,與我有線的資訊對比著,終究因為資訊不足而無法完全確定,但台灣十代的祖先名字與族譜的字輩是對上了,於是似乎這就是我的先祖來源了。

宗親問我,需要想要認識其他當地遠房親戚嗎?
我心裡還在盤算著時間繼續上路,而宗親也許看出我的遲疑就接過話說,反正以後也未必會再連絡,認識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是阿,沒有太大意義,然而一種淡淡的失落感浮起,也許是一種回歸到源流,彷彿是一種更大的存在的幻覺? 然後像是可以一路循著根源,定位自己在這個宇宙的網路當中的位置,恍惚中一切有著堅實的意義,為了國族,為了組織,為了甚麼概念可以把自己獨力面對世界的困惑不安交託?

但是否會被接納,是否願意付出代價,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組織群體當中自我的認同弱化,但是融入一群單細胞生物形成一個更大的集體。
在獨自行走當中自我的萃取定位,但是闖入一個宇宙星系而擁有自由這個殊榮與重擔。

不同的時間點,不同的渴望著。
掙脫著束縛想要自己面對承擔世界,又渴望著庇護可以卸下獨立面對的重擔。

道別,穿過曲折巷弄土屋子,回到主要幹道上。
那些土磚房阿,那些田地阿,自己的遠祖在1550年間在此生活過,這對我的意義是什麼呢?

時臺灣府初定,百廢待興。傅上盛、傅上賢、傅上達昆仲迫于生計,耳聞台島富饒,氣候宜人,地多人少,亟需墾殖。經商議,決意渡海赴臺灣府,尋求發展、改善貧困的生活。清康熙(1662年至1722年在位)年間,上達偕上盛、上賢,渡海抵達臺灣府。開田墾地,插稻植果。之後,上盛、上賢各奔南北謀生,餘音訊全無。上達夫婦生三子,如僑、如順、如聰。上達公思鄉心切,夫婦遂內渡唐山(大陸)後,未再渡台。

來自宗親的一段整理,想來跟自己的中世紀家族史八九不離十了。
交代了17 18  世紀自己的家族史,然後之前之後又是甚麼故事呢?

總算了結了一樁心事,像是種下一顆甚麼種子覆上一層泥土,但一切跟拜訪前沒有具體改變。
算是找到了根源,然而我還是我,兩岸宗親之間也未必會有往來,也沒有對這故鄉產生甚麼情愫,似乎甚麼事情已經改變,又似乎一如往常。

岩前-武平-桃溪-長汀

我是客家人,但一路上才用客家話打了招呼,人們就用普通話回應對話,很難用客家話對上話,有點失望。

岩前的晚上,雨勢稍歇,看一群單車車友有男有女把酒言歡著,即便聽不懂其方言也聽得出來是客家話,特別的地方是豐富的情緒與用詞讓我投入在其中,像是捕捉著滑溜的泥鰍一般想要辨識出當地客家詞彙。尋思著台灣的客家話是不是雨會相對比較單純? 也許因為日本話跟北京話早早的進入對話當中,讓客家話的語言系統沒有機會跟著社會成長茁壯?

單車踩踏途中,有時鄉間小路偶遇騎著單車的孩子, 孩子聽到我來自台灣整個人傻眼。 一路上隨著孩子有條理的介紹他所知的附近環境特色的共騎之後,我重裝的氣喘呼呼,而孩子前頭拐彎回家。聽得大聲的一句客家話:"媽!!!那個人說他來自台灣!!"  發現自己總算還是能聽得懂一兩句,覺得有種欣慰。

另一張來不及照相,當我跟一個孩子比肩騎車,先問他前面住宿狀況,再跟他說我來自台灣。超越他之後,聽到他跟家人用客家話大喊: 剛才那個人說他來自台灣~~

中國人,台灣人,客家人…亞細亞的孤兒,如此的推敲探詢著自己的認同感受,
似乎剛好也呼應了我的榮格人格類型-孤兒,總是飄零著尋找著認同感,像是哪裡也不屬於的在世間飄盪著。但似乎也因此有種天涯若比鄰的廣闊,因為孤兒一般的個性,於是沒有強烈的認同歸屬,於是或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都可以比較願意扮演當地的一份子,一個局外人的心情,期盼著被接納的不安與低調友善著。

在抵達長汀前的湘店鄉,當天剛好甚麼節慶巷道熱鬧壅擠著,在熱辣辣陽光下的街頭緩慢推進。躲進路旁一家雜貨店買瓶啤酒,盛情難卻的鄉情一桌的菜正用到一半,我被受邀一起午餐,東道主拉張椅子給我加入飯局。滷肉,白斬雞,雞油炒高麗菜。似乎是熟悉的客家菜色。當地夥伴把當地米酒斟上跟我說:"我們客家人最熱情了!"

萍水相逢的一份照顧,異鄉遊子的心,我一份戒慎恐懼的大陸情台灣心才慢慢鬆動融化,可以相信一個台灣旅人,在大陸的大鄉小鎮受到的照顧比面臨的風險來的高的太多,也許單車旅行的形象加上遠來是客,跟兩岸一家人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加上語言的隔閡小,但文化的差異又巨大著,於是在中國旅行是別有滋味的事情。

0420~0503 閩粵尋根之旅-漳洲
旅程之一 返鄉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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