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10日 星期三

04 小三通

飛機降落在金門,黑夜中組好單車,投宿青年活動中心。
第一次full loaded 上路,也許該算是一個荒唐的單車長途旅行騎士。
本著路上的問題,路上解決的原則,為旅程暖身。

選擇金門小三通進入廈門,但是遍尋不著簡單的船運路線。
似乎是有台北港直航福建平潭,不然就是高雄港,但是考量交通時間以及轉乘的麻煩跟費用,最後選擇飛到金門。

金門有著不意外的戰地風情,以及多一些的南洋風情,跟之後拜訪的松口也許有些淵源。
也許離開中國去南洋打工找機會的人們,也包含從金門離開的,於是從南洋進口了水泥建材等到故鄉蓋房子,也就是金門南洋風格的緣由嗎?

走著坑道,以及成為擺設品的曾經軍事槍砲,海灘上的防禦工事,碉堡上的毋忘在莒,彷彿呼喚了當初那個時空。然而幾天後要前往彼岸,那個對當時的我來說是暗潮洶湧的神祕存在。

不再有槍砲煙硝,八二三炮戰是上個世紀的事情,我在砲戰結束之後出世,然而自己心中的邊界清楚存在,小三通的這一邊是我熟悉的世界,但是另外一邊讓我好奇又讓我警戒著。那是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世界觀,極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曖昧存在,我不確定自己在甚麼程度上是被歡迎的。

在金門的郵局買了美金旅行支票,熟悉的金融系統,熟悉的貨幣系統,但是跨到對岸去是甚麼光景呢? 情報是打聽的差不多,但真的要踏入另一片土地,擔心又興奮著。

長途旅行有如一場大型線上遊戲,像是一級玩家裡頭的綠洲(OASIS),不同的貨幣與世界觀,然而就去闖蕩吧。兩個人單車騎進廈門市區,曾經的主管在此駐站,對岸的種種對他而言熟門熟路,於是廈門像是遊戲的新手村,辦好了銀行戶頭與手機號碼,存入在大陸生活的儲值點數(人民幣),開始認識這片土地。

在廈門島的一角,巨大的標語牌子寫著:”一國兩制,統一中國”,與對岸碉堡上的毋忘在莒遙遙相對,都是政治宣傳的一個神話敘述。

在廈門咖啡館的分享會,說起自己初次抵達貴寶地,第一次到中國,被更正這算是第一次到大陸,因為台灣也是中國。 一陣緊張的擔心自己這說法是不是越了界?看來認知差異大家也不意外,只要不堅持己見,倒也無事。

離開廈門,正式開始旅程,在閩粵一帶的鄉土曲折著途經漳州,梅州,往江西瑞金出發。

初體驗著中國的交通,道路,氣候,雜貨店,飲食,行政劃分,住宿規定,手機軟體;以及大江南北的夥伴各自的口音與文化,在當地人對兩岸的好奇困惑或刻板印象中如何不違心的不傷感情,同時也在名勝古蹟中慢慢撿拾著對岸歷史的敘述。

這是我的單車旅行思考,在一步一步的緩慢移動當中,感受那些當地文化的變遷,以自己的台灣價值想法去嘗試理解。於是從台灣到屬於福建的金門,金門到廈門,廈門到漳州,漳州到梅州,梅州到瑞金,一路走來頻頻回顧,各地的種種。這能說明台灣跟中國的分隔嗎?或正好說明了兩者的連結? 或者就是在這種半離合狀態,像是半導體跟隨環境在導體與絕緣體間游移。

所以,台灣或是中國? 覺得那不是一個理想的分類方式。

當代”台灣認同”的認同呼聲很高,但同時我是客家人,梅縣是常聽到的地名;開漳聖王,漳泉互鬥也是台灣發展史的一部分。拜訪漳州跟梅州福建廣東一帶的時候,對我而言像是熟悉的異鄉,儘管閩南語的口音有差異,沿途的客家話即便聽不懂但仍能辨識出客家口音。

印象很深在福建的武平岩前鎮,聽著少男少女用客家話互相調情調侃說些輕薄話,一句話多半聽不懂,但我的感受是台灣客家話像是有種古樸味,沒有太多現代用語,沒有太多涵義曖昧的用語,也許是應該發明語彙的年輕人,主要使用語言是所謂”國語”,也就沒有能在母語當中去不斷創造用詞吧。

以了解代替無知,以合作代替對抗,艾森豪如是說。

要沉住氣,在被鼓動著要選邊站的時候,選擇更複雜的理解方式,而不輕易的被分類。
讓我,試著記錄下我的冒險歷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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