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9日 星期二

02 路線的形成

它本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2007年自己的單車旅程,那趟漫遊的經驗銘記在心。
衝著寒流而去,沒有明確的目標方向只是帶著一個指南針固定在單車龍頭,,在那個沒有智慧型手機的年代,就這麼從台北一路闖盪到高雄,沿途在7-11購買著也未必派上用場的當地地圖,至少有個參考自己身在何方,可以往幾號公路前進。

忘了哪年,看到石田裕輔的不去會死,一時之間覺得碰到了一個先行者般的偶像,單車旅行世界七年半有多少的故事,字裡行間有著無限的浪漫,或者該說是作者的自我中心,不管是"不去會死"這種有點荒謬的理由,或是尋找自己認為的世界最美的地方。

然而,這不就是旅程嗎? 旅行本來就是帶著相當程度的自我中心。
為什麼這個時間點? 為什麼要去這些地方? 只有自己可以勉強解答。

套句高中同學說的:"這趟旅程,對我而言是沒意義。對你而言一定有意義,不然你幹嘛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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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是自我中心的,但是矛盾在有希望可以得到認可。

格瓦拉是一個圖騰,他的摩托車旅行日記也是一個經典。
兩個年輕人的放縱旅程,而旅程結束讓格瓦拉這個醫生投筆從戎成為革命份子。

那是時代的機緣,那是他的單純與浪漫,投身在革命的事業當中也許可以驅逐對這個現存世界的不公義的不滿?

左肩榮譽,右肩責任,多麼社會化的詞彙,在救國團的年代如此正氣凜然的自我要求,是一個理想,然而是自我中心的光譜另一端,心裡只有大我沒有小我,這樣的人格似乎也是殘缺的,不知道自己是誰,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格瓦拉的存在對我而言像是在自我中心,跟社會認可之間的橋樑,彷彿可以後見之明的說,那是一趟為了社會的大義踏上的旅程?

那麼,我的旅程也可以這樣敘述嗎?

一直以來是困惑著的,不願接受命運的擺佈,一心想要向前探索的更多更遠。

幾分本事,幾分勇氣,幾分運氣,從呱呱落地到出發前的三十三個年頭,有那些機緣巧合讓人生有幾個大轉彎,入伍,澳洲打工旅行,踏入體驗教育,但是那份困惑感沒有消除,依然沒有看清生命是一場謎團,只是每個人用不一樣的姿態去面對前行;只是像個好學生一般,預期著有一個正確答案可以依循,那麼就可以跟著軌道前進了吧?

格瓦拉選擇革命事業,那麼我也能夠撥雲見日,找到自己應該投身的方向嗎? 我這樣暗暗祈禱著。

2009 年的台科小演講廳,學弟順蜂邀請我參與Deray 嘎嘎嘎的分享,

一個真人在眼前告訴我北京跟巴黎在同一塊土地上,原來像是遙遠傳說的旅程在眼前的先行者也走過,扳起指頭來算一算,似乎代價並不是那麼的高,障礙並不是那麼的大?

跨亞歐,連結中國與歐洲,那時的我對於中間橫跨的伊斯蘭世界還沒有認知,光這兩端的種種就讓人砰然心跳。

後來發現2007年B2P的計畫,不是一個單人計畫,好幾組人馬選擇了不同的起點終點,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順利達成,這是單車長途旅行的變數與風險,跨越國境,讓一切問題都複雜了起來。

寫了一年程式,五年的冒險教育經驗,時間推到2015年,逃跑與啟程的一體兩面。

很幸運地得到很多的支持,也不意外地造成好些困惑與擔心。
其中老頑童郭大哥給了我臨門一腳,幫我聯絡了黃進寶先生約好拜訪,另一位單車環球的先行者的經驗分享,於是一切似乎就順理成章的動了起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在路上解決。

同時他也給了我另外一句話:"每個人都在北京到巴黎,你的原因理由是甚麼?"

平時的閱讀讓我靈光一閃,依稀記得有個紅軍長征,也剛好是我的好奇心覆蓋範圍。

帖木兒之後一書提到歐亞大陸三大文明,中國與歐洲,中間夾一個伊斯蘭世界,那麼這就是我的任務了。

像是大海中的鯨魚浮出水面一般,依然是一個龐大的概念,但比起大海來的具體地多了。

於是連結中國與歐洲的絲綢之路,自然選擇伊斯蘭文化濃厚的地界,那就是選擇伊朗土耳其而捨棄東北歐的俄羅斯烏克蘭一帶;中間的中亞以及新疆,也就順理成章了。

從伊斯坦堡進入歐洲希望可以跟隨十字軍東征的路線逆推,因應著這個當代媒體的恐伊斯蘭症狀,希望能夠經過歐洲與伊斯蘭世界的邊界,感受邊界兩邊的感受與觀點;一如海峽兩岸彼此如此熟悉又如此多的刻板印象與誤解。

出發前,我去受洗了。

友人大驚,覺得這生命大事怎麼決定的如此匆匆?
老弟大讚,為福音能夠多救贖一個靈魂而感謝主。
老弟力邀父母參與受洗的儀式,父母可能比我還更多一些茫然,但還是支持我-- 這個他們想不透看不懂的孩子。

我茫然的靈魂,也許耶穌可以給我指引嗎? 也許我可以將我倉皇的心託付嗎?

我如此一個理性的靈魂,總是推敲著邏輯以及歷史來面對宗教,然而當我面臨生命需要逃跑的境地,面臨啟程後的諸多未知,還是只能將未知的命運託付給未知的上蒼,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昂首闊步的面對自己的生命挑戰。

也功利的認為,成為一名基督徒,也許也像是加入一個大型全球幫會,這個身分能夠在旅程中醞釀出甚麼化學變化呢? 但也因著這個連結,跟自己的好奇,在旅行中對這個散布世界的宗教有了更多的認識,像是在沒有網路或無法翻牆的情境閱讀電子聖經,也是一種聊勝於無;或是在中國對了解基督徒的處境做的嘗試。

2018年的今天,時間繼續往前,旅程已經告一段落,我更清楚了自己了嗎?
實際腳踏實地的去世界闖蕩了一圈。我更清楚了自己對世界的好奇與熱情,也更推進了一步世界認識,也許也更清楚,生命沒有正確答案。

而一個人的逃跑出發,生命的豐盛安排讓我帶著生命的伴侶一起回到台灣。
我不是虔敬的基督徒,然而像是國中課文陳之藩說的,要謝的人太多了,那麼就謝天吧。

感謝主,讓我平安的歸來,並讓我找到我生命的伴侶。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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