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6日 星期日

然而我只是一個單車騎士

知識分子

最後的知識份子,提到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公共知識份子。

大概是南方朔這樣的角色吧,越來越少。

因為知識份子往往被學術殿堂收編,寫著一般人民不理解的學術論文,給另外一些人看。
有能力解讀社會動向的知識份子,被政府財團提供的穩定位置收編了。
研究的崗位,專題的研究,研究的經費..

儘管這個說法也還可以繼續研討到底多少程度上是這麼一回事,因為那些自費找經費做研究的狂人還是有的,財團基金會也是有可能會突破這些收編的狀態,但大抵而言我想還是這麼個趨勢,被經費的審核決定了研究方向,投入資源的角度。

我覺得我是知識分子,我關注著歷史,社會,關注著一切我能夠理解,我好奇著的因為所以。

但我沒有太多的行動,不管是組織領導活動,成書立論,到哪個社會角落蹲點研究。
也許這趟單車旅行就是我的研究,一個淡淡薄薄的沒有理論基礎研究方法支持的社會觀察研究。

這樣才配稱得上所謂的旅程,所謂的旅行吧?
能夠帶著好奇心,試著沾染一個地方的喜悅與痛苦,看到所謂的社會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才可以回望,那麼台灣呢? 我是怎麼用台灣經驗去理解遠方的? 我是怎麼借遠方經驗理解台灣的?

然而,我不是記者,也不是社會倡議者,也不是社會學者,我只是一個愛看書的旅行的人。

妻子說,我只是講些政治正確的話語,站在所謂知識分子的高度,但並沒有真心的關心這些議題。

我想她是對的。覺得被這些霸權提供的訊息拉著走,覺得世人的眼睛被蒙蔽而有種憤慨,覺得自己彷彿站在甚麼高點有義務說些甚麼。

但真的有價值嗎? 就相信自己的努力是有價值的囉。
即使是偏見,也是一個努力咀嚼反思過的偏見,也是有價值的時代紀錄吧,我想。

也許,我不算是單車客

甚至,也許我也不配稱為是一個單車旅行者。

第一次單車漏氣在中國的福建武平市的旅館地下室,連補丁該從哪一面黏都不大確定。
出發從廈門到了梅州,就受不了自己的負重把大半行李寄到四川朋友的辦公室。
也不懂得拉筋暖身,騎了一大圈回來之後,覺得自己身體肌肉有累積出一些狀況。
各種單車問題,除了換內外胎之外其實都無力解決,倚賴沿路的捷安特美利達的技師門的協助解決問題。

其實我沒那麼愛單車,除了跟我一起跋山涉水的夥伴雲豹跟有革命情感,對於單車我沒有那種熱情的喜愛,像是那種放假日不跑個幾十公里難受,不把車子整理得亮晶晶會感覺難受的那種執著。

很幸運的有雲豹單車的贊助,肯定我的旅行目標,於是能夠不花太多心思在單車的組裝上,只管上車就騎。

於是嚴格來說,我覺得我是用單車完成深度旅行的文化探訪者,於是薛德瑞(Deray 嘎嘎嘎)四個月的北京到巴黎,我花了兩年半也只是推進到伊斯坦堡;平均每騎乘日80公里,但是平均每一個騎乘日就有一天休息日的節奏,也就是可能連騎六天,休息三天;然後到大城市一待一星期多的節奏速度。像是雷達天線打開,在那些停留著無所事事的日子,填飽肚子寫完日誌之後漫天無明確目的的晃蕩,期待能開啟甚麼對話,期待能看到一些意料之外的風景,然後在單車騎乘的時候,有時對抗著地形與氣候,有時對著自己大哉問:

關於人生,到底怎這一遭有意義嗎?犧牲了甚麼?值得嗎?下一步是甚麼?

關於歷史文化,如果當初蔣介石剿匪成功?如果毛澤東沒有取得黨內領導權?

關於宗教,伊斯蘭到底怎麼有效的被傳遞那麼廣?基督教跟伊斯蘭到底牽連瓜葛是甚麼?當代動盪跟宗教到底有多少關係?

我以為我是作家

糊裡糊塗的,走過一萬六千公里,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眼見耳聞的也不少。然而記憶像是一塊塊的黏土,在腦海裡的某些角落結實的存在著,但是需要被適當的化成文字語言,發現並不如當初想像的那麼單純。

我愛文字,我喜歡描述,但是書寫一個兩年半的經驗,如果沒有好的規劃像是用短跑的準備跑馬拉松的配速,準備起投影片總是東抓一塊,西抓一片,每一個場景對我而言都有著線場的光影氣味空間的訊息充滿,但是對自己對聽者而言是甚麼意義卻說不清楚。

只是站在一個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的角度去敘述嗎?
可人們需要知道那些事情嗎?

才知道寫書不容易,想對著若干年前的自己,想著也許可以用文字來謀生,像是那些名利雙收的作家一般;以為自己對文字的火侯有點心得,也許可以有些文字的美感,可以支撐起當時情境,能狗引人入勝?

我不算是好的溝通者,但既然有東西值得備溝通傳遞,就努力的表達吧。
治大國如烹小鮮,文字表達也是這麼一回事,像是準備一桌菜色,各種料理的程序。
但再有足夠經驗之前,還是先開始才有熟悉到得心應手的一天。

翻閱著照片,覺得很多畫面很想要娓娓道來,但實在是很不容易啊。
彷彿一直在敘述著目錄,三言兩語希望能夠擷取自己的心情感受,可以鋪蓋出當時的情境。
像是旁白一般的敘述,但是影片的內容卻遲遲沒有辦法展開。或是想要跟隨著資料的步調敘述,但根據時間線的敘述又少了貫穿整體的豐沛情感;像是用積木可以拼出一台綱彈機器人,彈如果從第一片樂高積木開始說起,然後第二片,然後第三片,在機器人拚好之前就讓人覺得已經失去了意義。

於是,文字是藝術。
是一個關乎於怎麼看到發生過的事情,怎麼把看到的事情呈現出來的拿捏。


p.s. 過往的藝術講究的是擬真,當代的藝術要能夠促使人有不一樣的觀點。
有個研究從事藝術的妻子,似乎也讓自己看世界的角度被進一步的抽象扭轉了,有不一樣的思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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