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1日 星期三

反芻(10) 生活充滿困惑與憤怒但依然微笑的巴勒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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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在Nablus 的難民營。

在一開始這裡是一堆帳篷,後來建築物蓋起來,現在正在往上成長。
在Nablus 的難民營,難民並非來自Nablus,而是來自類似Tel Aviv 這些被猶太人佔領的城市,而原本住在城市裡的阿拉伯人或說巴勒斯坦人,只好遷居到鄰近的城市落腳--但這不是一般的搬家,是難民身分的搬家。

也就是台北被外星人佔領了,中央政府跟新竹縣政府協調,立個租約把哪塊暫時沒有在用的地租給中央政府,然後難民可以遷進去住。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租約會到期,也許會續約,六十年的時光,這個難民營已經過了好幾代,但他們依然是難民。第二代第三代,土地沒有增加,要遷居出去也沒那麼容易,於是有限的生活空間又擠壓著生活的品質。

這也是以色列對阿拉伯世界的詬病,或者也是阿拉伯世界的哀兵策略,霍這是居民本身的意願?
也就是,為什麼不讓難民就地融入,可以成為當地的第一代第二代;相反的,為何要讓這些人停留在難民的身分,一種進退兩難的生命狀態? 

一個原因是因為巴勒斯坦難民不只是在巴勒斯坦境內,在約旦,黎巴嫩等等鄰近國家也有難民營,而把這些難民收歸國民引起的政治效應,人口比例等等衝擊不好評估。一個原因可能是,維持難民身分,維持對以色列政權的指控,控訴以色列讓這麼多難民活在困境當中,都是以色列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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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難民營,balata難民營,是在地圖上偶然看到所以決定前去一訪。
跟妻子從撒瑪利亞人的山上下來,抵達這個難民營,外觀看來像是一個比較髒亂的街區,跟Nablus主要市區比起來有種蕭條的感覺。走進街區,看一眾年輕男子呆坐在兩側房屋矮牆上,椅子上,沒有生氣沒有活力。

一側正在蓋著樓房,簡單暴力的吊車把一樓的水泥空心磚提了上去。
有商店賣著水果,坐著麵包,簡單的雜貨店,看起來跟一般的社區無異,但就是時間有一種停滯感,人們的臉上沒有太多的笑容,一種沉重感在四周。轉過街區,有年輕人在街區踢著足球,我跟妻子如入無人之境,像是透明隱形人一般,是吸引了一些好奇目光,但每個人似乎都停滯在自己的憂傷當中。

轉過街角,有人推著推車經過我們,然後一個七歲九歲的小男孩,朝著我們挑釁攻擊的扔了一支玻璃罐的半截瓶口,然後脫褲子對我們露出生殖器,一臉的挑釁意味。記不清推著推車的中年人是對這小男孩視若無睹,還是生氣的用阿拉伯語訓斥,而我們只能帶著困惑與一些驚嚇慢慢離開。

踏進青年活動中心,認識運作活動中心的一位女士,聽它敘述這個難民營的困難現狀。
包著頭巾的她,似乎也是移居至此的難民,看她一旁跟當地大媽對話,同時招呼著孩子搬兩張椅子近來給我跟妻子坐。

看她坐定下來,整理了一下思緒,簡報這個難民營的種種,如一開始所敘述的種種...

像是每個晚上都可能闖入的以色列軍警,根據線報會直接進到裏頭來抓人。
之前巴勒斯坦以色列火力相拚的時候,以色列軍方直接進到屋子裡,在屋內打出一條安全通道,居民的感受是不被在乎的。
難民們幾乎都目擊過暴力,對心理想法也會有影響,所以不容易出去找到工作離開難民營。

然而,提到也許可以有兩邊的年輕人,能夠透過互動理解互相認識而放下仇恨?

她只幽幽淡淡的說:”you don’t understand the situation.” 妳不懂這裡的狀況是甚麼。

之後自己慢慢再累積醞釀,意識到太多的血仇,太深的被傷害,讓原諒變成一種不可能。
而國際努力的和平努力,像是以巴青年互動,結果往往是形象工程,被挑選過的兩地青年的交流,像是從親以色列的巴勒斯坦族群選出代表,跟以色列學生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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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 Arna’s children 裡的一篇,母親支持孩子去武裝反擊,也許是尊嚴被踐踏的太厲害了,於是不反擊也就失去做人的尊嚴了....

影片連結,https://youtu.be/cQZiHgbBBcI?t=1h15m25s
這個影片拍攝於 Jenin,也是哭泣的橄欖樹一書的寫作背景地點。

Jenin 有個Freedom Theater ,一個以色列母親,巴勒斯坦父親的導演接續母親的努力創辦的劇院,讓新一代巴勒斯坦人能夠用藝術來抗爭,用詩詞畫筆戲劇跟國際社會表達自己,而不是槍枝跟炸彈。

跟妻子從市區沿著道路往這個傳說中的地點,跟自由劇院的負責人跟一些夥伴聊天,才知道創始人Juliano 這個以色列巴勒斯坦的孩子,在劇院不遠處被槍殺,至今懸案。

印象很深的是那個負責人說:以色列人偷了我們的食物,巴勒斯坦中東小吃 falafel 是一種炸豆泥球,被以色列拿去宣傳說,這是以色列食物。

以及,如果巴勒斯坦人能夠全部一起出國旅行一個月,以色列會被內部崩解,畢竟以色列也是移民國家,來自四面八方的不同族群有不同想法,算是把巴勒斯坦塑造成共同敵人才好凝聚內部向心力。

言之成理,局外人的自己也只能接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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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城Hebron,身為外國人不需要檢查甚麼東西就通過檢查哨,但是在地巴勒斯坦阿拉伯人就需要一些證件證明。在那一刻知道有種辛酸,就是在自己家鄉土地被外人當作敵人,進出自己家的巷口需要出示證件,不然小則不能通過,大則甚麼事情ㄉ可能發生...

在當地家庭的招待下待了一星期,感受很多的溫情,很多的友善。談起這個以巴衝突的種種,當地朋友表情自然平淡的說著自己被逮捕關進監獄的過程,原因是他在網路上討論槍枝購買的方式過程,被以色列當局盯上,所以半夜被逮捕囚禁至一個封閉的監獄,而且通風口還可以控制空氣進出的風量,整個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然而,當地人也只能聳聳肩,稀鬆平常的敘述他們的日常。

穿越檢查受的兩邊,猶太人的生活,阿拉伯人的生活,兩樣情,然而只能深深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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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勒斯坦,一直以來是一個地名,以色列現地這個地方的地名。
以色列來了,從農業開墾,試著打造一個可以互相共榮的實體,引入技術跟當地人力可以一起創造價值。但是以色列打造猶太國家的意識形態,在阿拉伯世界獨立趕走殖民者的意識形態對撞之後,兩者之間的圍牆開始建立,試圖把對方趕出自己的領土的努力至今不懈。

只是說領土的概念就隨視角跟時間變動太大了。

在以色列有系統有方法掌握輿論的壓迫下,阿拉法特這個有魅力的領導人帶領成立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劫機與炸彈攻擊就出自他的手筆。人民於是開始凝聚,開始有個巴勒斯坦人民主體的概念。

以色列國內的巴勒斯坦主體自治區? 或是以色列國與巴勒斯坦國?
不是個人意願的問題,一鍋粥一樣的複雜命題。

於是只能跟巴勒斯坦的朋友閒話家常,太多的忿忿不平血海深仇,總也不能叫人看開一點…
就把焦點放在他新蓋的房子進度,阿拉伯話的學習...

天佑台灣,也希望天佑巴勒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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